我与猫之间是没有缘分的,因为我是一大而化之的人,而猫是需小心侍弄的,它那娇弱的生命经不起折腾,所以我家一直很少养猫。
第一次养猫是我女儿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,一个朋友送给我家一只小猫,我女儿非常喜欢,大概小孩子对于比他更弱小的动物,天生就会怜爱吧。那是一只灰褐色的小花猫,才出生一个多月,身体小得可怜,灰棕色的眼睛还是一片迷蒙,它的叫声也细声细气的,象小孩子一样,女儿叫它花花。
花花很难侍侯,那个年代还没有猫娘,我就买火腿肠切成小块喂它,把鸡蛋煮熟了喂它,它会吃一点点,但吃得很少。女儿非常喜欢它,挤出自己的牛奶倒在猫碗里,看它一点一点的舔,会伸手去摸它的头,做完作业会抱着它玩。
原本以为花花会一直留在我们身边,但是仅养了三天问题就来了,第三天我下班回家,发现灶台上簸箕里的菜被打翻了,满地都是,不用说,肯定是花花干的,我忿忿地想,但还是忍住了,毕竟它也只是一只猫。
第四天,我下班回家,竟然发现花花没在家,我正纳闷,邻居李阿姨抱着花花来了,说是花花跑到她家去了,还把她家晒的豆子打翻了。我有点儿愧疚,也明白我们家白天没人在家,怕是很难养好花花,我悄悄地跟孩子爸商量,把花花送给一个远房亲戚了。
我至今记得,那天女儿回家,我们告诉她,花花跑了,不知到哪儿去了。女儿听后号啕大哭,那撕心裂肺的哭声,我至今记得。
从那以后我家就没有养过猫,直到年。那时我因经济紧张,和朋友合开了一个副食店,但是店里老鼠很多。时常老鼠在商品上爬来爬去,晚上就更猖獗,吱吱叫得人心烦。朋友和我合计喂一只猫,我同意了,很快我就找亲戚要来一只猫,因为是为了捉老鼠,弄的是一只成年土猫,很大很肥,全身的毛是黑色的,我们叫它小黑。
小黑来自农村,初来时全身脏兮兮的,身上的毛打着结,身上还有虱子,我们给它洗澡、吹干,店里卖的有鱼干,还有很多副食,我们挑小黑喜欢的弄给它吃……渐渐地它的皮毛光亮起来,它身上的虱子也没有了。小黑在我们面前也由最初的胆怯变得大胆起来,见我闲时,它会挠我脚,我抱起它跟它玩时,它也很有分寸,会一下一下试探你,会逗你开心。我拿一个小布条逗它,它会伸爪子来抓,我拿到与柜台同高,它抓不到时,它就跑到旁边的木梯(和柜台同高)上来抓,我惊讶于它的聪明伶俐。
店里晚上必须有人照看,我和朋友轮换着在店里睡。小黑的窝离我的床不远,晚上它会悄悄钻到我的被窝跟我一起睡,它很识趣地睡在我的脚头。寒冷的冬夜,你能感觉到那蜷成一团的小东西温热的体温,那时候你会感觉人和动物之间是没有沟通障碍的,它的狂奔,它的欢乐都展现在我眼里,我的每一个动作它都明白,小黑象一个朋友,陪我度过了那个难熬的冬天。
当然,小黑的本职工作也没有落下。自从小黑来后,店里的老鼠就没有那么猖獗了,晚上也听不到老鼠的叫声,这应该是小黑的功劳,但我从未见到小黑抓老鼠的场面,我想老鼠大概是被它吓跑了吧。
两个月后的一天,小黑突然病了,无精打采的,也不吃东西,上吐下泻的,我们不知它患了什么病,医院,但是小县城的宠物医生实在不敢恭维,他竟然说不岀小黑是什么病,只估摸着给我拿了点儿感冒药,让我喂小黑。
我按照医生吩咐将药粉兑成水,用注射器往小黑嘴里灌,我看到它痛苦地挣扎……效果并不好,小黑越来越虚弱,它绝望地看着我,似乎是向我告别,我心里很难过,但是没有办法,只能看着它在我怀里体温一点一点丧失,身体一点一点变硬,只到它完全离开。
从那以后,我就不敢再养猫,因为我害怕想起花花和小黑。花花是女儿的最爱,那个年代却没有条件喂养,只得忍痛将它送人。小黑是我喂了很久的猫,也是我们为了抓老鼠喂养的猫,从没有把它当宠物,但它带给我的陪伴和快乐,以及它对我的信任、依赖一直留在我心底,也让我对没能挽救它而深深自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