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刘红庆来源/《读者》杂志年第8期
母亲是个盲人,她17岁时生了我。
我长到4岁的时候,弟弟出生了。他没有睁眼。见多识广的奶奶说:“小猫是出生7天后才睁眼的。”
于是,我们全家人开始等待。
可7天过去了,弟弟还是没有睁开眼睛。此后等了无数个7天,弟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。
奶奶早没了,父亲也没了。最令人伤悲的是,年年初,不足60岁的母亲也没了。
弟弟依旧没有睁开眼。
整个的童年、少年时代,我在太行山上度过,那里有我的欢乐,也有我的悲伤。欢乐是母亲给我的,悲伤也是母亲给我的。
母亲带着我和弟弟看太行山盲人宣传队的演出,给我们讲述盲人们讲述的故事,开启我和弟弟最早的关于艺术与人生的感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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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去世后,弟弟成了太行山盲艺人中的一个,一年四季行走在苍茫的太行山中,行无定踪,居无定所……
我在太行山的岁月,家里养的最多的是猫,现在弟弟还养着两只。
不外出演出的时候,弟弟起床后第一项任务就是喂猫:两根火腿肠。
他摸索着从柜子里取了火腿肠,坐在屋子中间的小凳上,用牙咬开火腿肠的皮,一点点送到猫的嘴里。
两只猫在他身边“喵呜喵呜”地叫,也成了我们家的一景。
这时候,我陪母亲睡在里屋的床上,病中的母亲乐呵呵地向我介绍:“这是寻它爸爸吃火腿肠了……”
家里的猫都没有起过名字,而狗往往都有名字。
我记得的太行山里的狗,有两条。
“四眼”是一条黑色狮子狗,它有一对白眼圈,好像戴着一副眼镜,
父亲在单位里是一名刮肠衣的工人,每天和油星肉头儿打交道.
“四眼”的食物主要来自父亲,所以它便与父亲更亲近。
父亲下班回家,“四眼”也会尾随而来。胆小的我很小就敢抚摩它了。
一次,我去父亲单位,还独自带着“四眼”走了一段远路回家。
“四眼”走一走就撒点尿,它要留下回去的路标。我便觉得“四眼”很神奇。
但是,有一次,我在父亲单位门外探头探脑地走动,引起了“四眼”的警觉,它“汪汪”地叫起来,吓了我一跳。
我以为它记住了我,看来时间长了,它也会偶尔有忽略老朋友的时候。
几年之后,已经十几岁的“四眼”实在太老了,毛也缺少了光泽。
一天,它躺着不起来,眼里流露出无望的悲哀。我问父亲:“它怎么了?”父亲柔和而悲伤地回答:“不行了。”
单位的院子里有几个人,大家无奈地